●歌壇驚嘆號●歌詞才子方文山       文/熊瑞英

讓想像的味蕾甦醒

  黃霑走了,林夕老了,方文山來了——香港媒體曾這樣讚美歌詞創作者方文山,說他是流行歌壇上一面具指標性的大旗。
  流行歌曲是時代寵兒,一首歌受不受歡迎,歌曲和歌詞都是重要關鍵。如果以鳥比喻,歌曲決定的是鳥的類別,歌詞就是翅膀,決定飛行的方向。若以杯子為喻,歌曲決定杯子的形狀,歌詞就是杯子裡的飲料,決定口感和味道。也許是果汁、可樂、酒,也可能是解渴清泉、治病的苦藥……當我們順著歌詞唱,想像的味蕾便逐一甦醒。周杰倫的搭檔——歌壇才子方文山寫的歌詞,就有這樣的魔力。
  
修辭千變萬化

   細讀方文山的歌詞,熟悉的世界彷彿於瞬間改變。他總是善於活用修辭,創造出獨有風格,教我們以全新的感官,去看、去嗅、去觸摸世界。

  你給我的承諾像標本框裡的蝶「沙沙的誰」──比喻

  一掌劈開憂愁,在我面前倒下的全是藉口「降龍十八掌」──轉化

  那飽滿的稻穗/幸福了這個季節「七里香」──「幸福」名詞當動詞

  居酒屋裡的小神龕,離鋪滿鵝卵石的玄關差不多一米寬的信仰「忍者」──信仰以「一米寬」作量詞

  而我暖色系的淚水,怎麼哭都被你給的呵護包圍「滿月」──「暖色系」形容淚水,創新拼貼

  這樣的方文山,你一定會對他的成長故事好奇,他和流行歌詞之間是怎樣牽上線的?

抄歌詞的青澀歲月

   花蓮小鎮長大的方文山,小時候沒上過幼稚園,沒拿過零用錢,更沒上過才藝班。曾經撿拾工地大樓綁鷹架的廢鐵絲及工人丟棄的空鋁罐變賣,當過廉價勞工、廣告派報生、高爾夫球桿弟、餐廳服務生、紡織工廠維修工、送貨司機、防盜系統作業員……二十八歲時,他還沒有手機,不會使用電腦,每天騎機車從桃園到臺北上班。

   後來,他發現自己喜歡電影編劇,便去參加編劇班,竟遇上影劇行業不景氣,拿到結業證書了,卻必須另作打算。他想起讀國、高中時,會抄歌詞練字;也常以歌詞為範本,寫書法小楷作業,李恕權、李宗盛、羅大佑、伍佰、林強寫的歌詞,陪伴他度過一段段青澀成長歲月。而歌詞寫作,廣義來說也是篇幅短小的編劇,方文山於是決定從作詞開始,從此一腳踏進了歌壇。

戀舊重情 古今交融

   「很有東方味、中國風、古典美」、「用詞新穎,意境深遠」、「押韻好記,中西合璧」、「唯美,融合古典與現代,具文學氣息」、「善用典故、摹寫、轉化,歌詞跳脫旋律依然是動人的短文和詩」……這些都是喜歡方文山歌詞人的感受,他們都說喜歡歌詞裡的獨特動人的古典韻味。

你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你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我用無悔 刻永世愛你的碑 ─「髮如雪」
一壺好酒 再來一碗熱粥 配上幾斤的牛肉   我說店小二 三兩銀夠不夠  景色入秋 漫天黃沙掠過─「娘子」
誰在用琵琶彈奏 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  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蔓草的年頭
就連分手都很沉默──「東風破」

  會創作出具有中國風和詩意美的歌詞,和方文山民族情感濃厚,喜歡讀詩詞和古典小說有很大的關係。從李清照、南唐後主李煜的詞,到《三國演義》大史詩格局般的小說,都是方文山的最愛。

   戀舊又重情感,方文山細心珍藏著從小到大曾擁有、使用過的物件,並將它們組合成一塊一塊的藝術拼貼,課本、驗血單、畢業證書、照片、鈔票、郵票、畢業生識別證成績單、存摺……都是他拼貼的素材。他把家裡的餐廳,用多年收集來的舊家具、器皿,和四十年代流行玩具、裝飾,布置成「柑仔店」。舊郵筒、轉盤電話、大同寶寶、香菸、彈珠汽水、醬油罐、布袋戲偶、算盤、老鐘、公賣局營業許可證書、老熨斗……琳琅滿目的物件,牽繫著綿綿舊情和思古幽懷;或許這都是方文山創作古典風格作品靈感的來源吧!

曲曲風行的祕訣

   許多人羨慕方文山,模仿方文山創作的歌詞,更多人想了解這些年來「幾乎包辦國語流行歌壇半數以上歌詞」的方文山寫的歌,曲曲風行的祕訣在哪兒。

   像玩電玩需要研究攻略,方文山為破解歌詞創作原理,蒐集好幾百首歌詞,用心的分析、歸納、消化、吸收。他體悟出一首動聽耐聽的歌,往往都具備巧妙的起承轉合,自然和諧的音韻和清楚的「記憶點」。「我要求我的歌詞一定要有天馬行空的畫面感、歷史感,也要像電影,畫面鮮活,節奏緊湊。」方文山就是這樣,用心經營,塑造出自己的獨特風格。

   方文山常說,一個人要成功,機會很重要,但是沒有實力,機會來了一樣會錯過。他以自己為例,當初花費好一番心力研究歌詞寫作,又花費許多心力把歌詞送去給各大唱片公司,歷經不少挫折後,終於有一個人──吳宗憲,給了他機會。九年前他剛出道時,因為是新手,一首歌通常由幾個人一起寫詞,要經過比歌,勝出才能被錄用,也才能拿到稿費。他記得第一年只寫十首歌,一首歌收入八千塊,一年才八萬塊。他說,假使他不夠努力,沒有辦法繼續拿出好作品,機會便會溜走。

   方文山創作一首歌,往往要做很多事前準備,如看很多書,找很多資料,投入許多心思營造氣氛。像「3年2班」歌裡提到打乒乓,「鬥牛」歌裡談到打籃球,為此,他用心看球賽,買來乒乓球打法和籃球球技的書做研究,直到自己熟悉、融入這些運動,才把它們自然的化入歌詞裡。為了醞釀「娘子」的中國風,他特地擺出雅致的茶壺、茶具,泡上好茶,在聲情婉約的老歌和好友的品茗、談天中,營造構思氛圍。

令人驚嘆的歌壇奇葩

   和周杰倫一起踏入歌壇,是方文山生命中最美妙的遇合。兩人從沒沒無聞到忙到時常睡在公司,直到成為華語流行歌壇紅透半邊天的最佳拍檔,一路走來,志同道合,彼此相惜,相互提攜。朋友做到這樣,真是人世難得的情誼!

   如果聽過蔡依林的「布拉格廣場」、「心魔」,溫嵐的「胡同裡有隻貓」,南拳媽媽的「嘻遊記」,就會知道方文山除了寫情歌,還藉著歌詞書寫他對這個世界的觀察,提出關懷和建議。他慨嘆我們的社會不重視歷史、古蹟和生活的質感;他同情人必須時時面對成長時內心的善惡掙扎……

   華語歌壇上,不斷努力的方文山,不但正展開一場又一場歌詞思維的顛覆和驚豔,要以古典韻味一次次征服歌迷,更企圖以細膩神奇的想像,捕捉住這個時代每個人的心跳……「方文山來了」,沒錯,他正是當前華語歌壇的驚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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