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族館裡沒有的「魚」

美國國家水族館裡,有5000多個珍奇水生物種在此繁衍生息,往來遊客絡繹不絕,對海底生命的美妙嘖嘖稱奇。但讓巴爾的摩這個城市聞名於世的,除了這座國家水族館,還有一條在任何水族館或標本室裡都找不到的「魚」。

第一節 來自大西洋底的兩棲人

十年前,如果有人問起巴爾的摩(Baltimore)這座城市,內行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介紹這裡著名的內港遊覽區和美國國家水族館;而十年後的今天,當全世界目光都聚焦在巴爾的摩時,人們關注的只是那個為水而生的人——麥可•菲爾普斯(Michael Phelps)。人們紛紛猜測,這個患有ADHD的孩童,究竟經歷了多少幼年的磨難才能自由地漂浮在水面上。

1.失去父親的「小魚」

作為美國馬里蘭州最大的城市,巴爾的摩是一個自然環境和經濟條件都非常優越的海港,向來是美國五大湖區、中央盆地與大西洋上聯繫的重要出海口。巴爾的摩裡大部分街道整齊筆直、高樓林立,白色和紅赭色的樓房相互交錯。

國家水族館建於1981年,共有5層展覽廳,設有幾個巨大的水池,總計有5000多種珍奇水生物種在此展出。參觀的遊客置身繽紛夢幻的水底世界中,仿佛在海底水晶龍宮裡與海豚嬉戲、同魚蝦共舞。乘電扶梯盤旋而上,看不盡的珍奇異物,海星、閃光魚、大鯊魚、海豹……令人目不暇給。在參觀途中,如果你屏氣凝神地仔細聆聽,還會聽到鯨魚求偶的溫柔歌唱、海鳥覓食的啁啁啾啾、海浪有節奏的拍岸聲,甚至還有海蟹行走的沙沙聲響,似乎置身於一個神奇的童話世界。每天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絡繹不絕地湧入。巴爾的摩市的居民們都為此座國家水族館引以為傲,包括費雷德‧菲爾普斯(Fred Phelps)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女兒。

菲爾普斯一家是巴爾的摩市的一個中產階級家庭。父親費雷德(Fred)在市內擔任員警,曾當過橄欖球員。母親黛比(Debbie)是該市的一名中學教師,同時兼任巴爾的摩郡教育系統的行政官員。1985年6月30日,菲爾普斯家誕生了一個重達9磅6盎司(約4,250公克)的男嬰。這名躺在嬰兒車裡睡香甜的嬰兒是家中老么、也是唯一的男孩。父母將他取名為「麥可(Michael)」,意為「肖似上帝的人、不眠的天使」。誰也想不到這男嬰會在若干年後經過無數嚴苛的訓練成為水中王者,「不眠的天使」更為巴爾的摩帶給是無與倫比的輝煌與榮耀。

費雷德和黛比在高中時期相戀,之後兩人同組家庭,並生下了兩個女兒:希拉蕊(Hilary)和惠特尼(Whitney)。但這段婚姻生活並不像童話故事般幸福,夫妻倆分居、和好的戲碼不斷上演,父母爭吵的聲音成為家中的主旋律。希拉蕊和惠特尼從小就加入了「北巴爾的摩水上俱樂部」練習游泳。其他孩子加入水上俱樂部是出於對游泳的喜愛,但對菲爾普斯家的小孩來說,那裡是躲避父母無止境爭吵的避風港。姐姐惠特尼回憶道;「在泳池,我不會聽到喋喋不休的抱怨、令人心煩的爭吵,那是我的避難所。我將憤怒發洩在游泳池中。」

新生命的誕生並沒有為父母的針鋒相對帶來一絲緩和,小菲爾普斯的幼年也是在父母無休止的爭吵中度過。暴怒的父母、刺耳的爭吵、飛來飛去的碗盤和縮在角落摟著弟弟渾身發抖的哭泣的小女孩。這對一般健全家庭中成長的孩子來說,或許是無法想像的畫面,但在菲爾普斯眼裡卻習以為常;這年幼的孩子已經把爭吵理解為家庭生活的一部分。他小小的心靈雖然為此感到難過,並渴望著平靜幸福的日子,但卻從未想到有一天父親會永遠離開。

多年之後,菲爾普斯回憶道:「有一天,我走進臥室,看到父母和姐姐們臉上帶著我從來沒看過的表情。我想一定不只是發生了爭吵,也意識到那是我這個小孩還無法瞭解的。我想要逃離時,媽媽叫住了我,試圖向我解釋。當時我以為,父母會一直在一起。每個人都有一個媽媽和一個爸爸,他們會一直照顧像我這樣的小孩子,教導我們,會輕拍著我們的背表示鼓勵,對我們所有的疑問都有答案……但我卻聽見媽媽在向我解釋,為什麼我的父親不再希望和我們住在一起。對我來說這一切都難以理解,我總是以為爸爸只是出去拿個東西,馬上就回來……」直到有一天,當孩子發現他再也不用苦苦等待爸爸用完電腦,自己想在任何時間打電動都可以的時候,才明白爸爸已經離開了這個家,再也不會回來了。

每當談到那段辛酸的往事,黛比都會淚眼婆娑:「那段時間,對麥可來說的確是最艱難的時光。」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突然被他無法理解的家庭混亂漩渦捲入,不可避免地給菲爾普斯帶來了難以癒合的傷痛。在一個家庭中,沒人可以取代父親這個角色帶給孩子的影響。菲爾普斯從此失去了父親讚美的話語和鼓勵的目光。當同齡的男孩可以和爸爸一起在花園裡種樹、修剪、灌溉的時候;當他們拖著爸爸去打籃球、去看橄欖球比賽的時候;當他們吊在爸爸的胳膊上撒嬌耍賴、要求買顆巧克力球的時候,小菲爾普斯只能默默看著這些幸福的小朋友,卻無處要求同樣的權利,只有躲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裡偷偷流淚。他試圖透過一刻不停的闖禍與破壞來引起別人的注意,哪怕這種注意大多數只會帶來厭惡。

對於拋棄了自己和家庭的父親,菲爾普斯至今仍無法原諒。雅典奧運會上,他拒絕與跟隨他到希臘的父親會面,北京奧運會上也沒有出現父親費雷德的身影。已經再婚的費雷德顯然對這個孩子懷著深深的愧疚,他接受採訪時承認,每次看見菲爾普斯的比賽,都讓他「感到針扎的刺痛」。弗雷德懇請媒體不要訪問菲爾普斯對於家庭不幸的看法,讓他去盡情享受屬於他的成功時刻。

取自金石堂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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